茕茕

【辛光】七日而归

一堆私设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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北方战报传来,将军三日前一马当先,突破重围,直抵北夷都城,不曾想临近岁末,风雪骤起,北夷人趁乱突袭,原本安国攻下的五座城池又失去三城。

将军坐镇前线,下令将剩余士兵分成五部,欲将城门各个击破,没想到北夷人暗下毒手,正阳门一战中,将军身受重伤,性命垂危。


侯府后院,红衣女子听得这份战报,眉头轻蹙,唤人将襁褓小儿带回床榻,用手接过了这份沉甸甸的战报。

任辛,是安国第一个,也是迄今唯一一个,女子封候者。

“如今情况如何?”

“将军伤势严重却仍不愿放弃,然军医所言,边境缺医少药,路途颠簸,若不及时救治,恐有性命之虞。朱殷已派了马车与亲随,将将军送回京城。这是,这……”

“只是什么?”报信之人双膝跪下,双手抱拳悬于额前,禀报道:“正阳门一战关乎到我朝边境数十年的争端,朝廷已下令拍丰裕侯接替将军的指挥位,今日下午即刻启程。”

任辛啐了一声:“那丰裕侯自小宫中长大,有名的一个纨绔子弟,富庶江南是流连忘返,何时去过边境?四书五经尚抛之脑后,又读过何种兵书,钻研何种兵法?”

说着,她即刻往外走,派人送琉璃姑娘入府,且道:“回圣上,正阳门一战不必劳烦丰裕候奔波劳累,本候今日立即启程接替将军之责。”

“这,这……不好吧……”

圣命难违啊。

任辛的的一支长剑已落在他的颈边,目光凛冽:“那你就去回禀圣上,边境的五座城池,或是丰裕侯的尸体,二选一。” 


半个时辰,琉璃以来到府上。只见任辛已经换上了行军所用的盔甲,头发也已经束起,再无半分温婉之态。

面对琉璃的犹豫,她显得十分坦然:“北夷我曾去过,一到岁末便风雪肆虐,传闻北夷军中有秘术,士兵可在厚冰之下潜行,如水底兽一般行踪莫测,钻出冰层即可给人致命一击。安国士兵擅长陆战水战,这厚厚的冰,哪里见过?”

“我去,最合适。”

“可是……小公主她……”

说到这,她的脸色微变,继而叹了口气, 似乎心中不忍。

她快步上前抱起小儿,孩子的身体碰到冰凉的盔甲,被吓了一跳,开始哭闹,任辛的神色更加不舍。

“她才六个月大。”任辛用自己的手隔开了女儿的脸颊和自己身上的盔甲,“如今天气冷了,白天翻风,记得给她多穿两件衣裳;阳光好的时候让下人抱去晒晒太阳,吃食方面也要注意,上次只是喂了两勺鸡汤便开始咳嗽,大夫说她底子燥热……”

琉璃接过小孩,稳稳地抱在身前,而任辛的目光依旧不舍得离开,这孩子出生的半年,她是一天都未曾分开,如今她却要狠心抛下,要去遥远的边境指挥战事。

“小公主会明白的。”

屋外已有人催促上马,任辛俯下身,在女儿的额头上留下一吻,柔声哄道:“乖,娘亲去去就回。”

然后直起腰,抄起桌上的剑,头也不回地迈步向前,一声下令:“备马,出发!” 


知道前线人力不足,任辛出战,抽调了如意堂的五百精锐,一同前往。

女子们统一的黑衫罩身,深夜急行于山林之中,如同一支离弦外的箭。

“堂主,前面有动静。”

任辛紧了紧缰绳,马的速度慢了下来,呼呼的喷着气。

“是将军回程的马车。”

她们已经到了国界线,算算时间,护送回程的队伍差不多就能走到这里。

果然,眼前的小路很快就出现了领队的亲随。

任辛身旁的副官提醒道:“堂主,我们一路不停,争取下来的也不过只有一炷香的时间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

任辛翻身下马,目不斜视,直直地朝着马车跑去。

“哗”得一下掀开帘子,来的路上任辛心里已经设想过无数个两人相逢的情形,设想过战报中的伤势严重会是什么场景,可当她真的看清楚了躺在马车上的人的时候,还是不由得心中一颤。

身受重伤,是李同光胸口正中的血洞,是他微不可查的气息起伏,是他冰凉的身体。

“夫人……堂主。”

随行的军医看到任辛的装扮便知一二,改了称呼,说道:“将军胸口被利剑洞穿,老夫只能勉强止血,必须尽快回到京城用药,否则后果难料。”

任辛蹲下,一手握起李同光僵硬的手,一手抚上他的脸颊,声音颤抖:“你先下去。”

军医作揖下了马车,车内只剩下一躺一蹲的两人。

再出声,已经哽咽:“鹫儿……鹫儿,是师父。”

面如死灰的人,听到一句“师父”,耗费全身力气地睁开了眼,见到眼前的任辛,浑浊的双眸才多了些清明。

他咧了咧嘴,叫道:“师父……”

“鹫儿。”任辛的声音和神色已经恢复如初,她现在不仅仅是妻子、是母亲,更是一个将军,是率领如意堂精锐的堂主,“手下五百精锐已经随我出发,不日即将抵达前线。”

李同光听到这,表情立刻严肃起来,立刻抬起手,似乎在找什么东西。在任辛的帮助下,他掏出了一个满是血污的锦囊,喘着粗气,塞到了任辛的手里,双手紧紧地包住:“师父,师父……圣上派的丰裕侯于事无补,您来了,鹫儿就安心了。”

“鹫儿的虎符与令牌,见虎符如见圣上,见令牌如见军状,若有不听从者,立斩毋论……咳咳……咳咳咳……”

将军的虎符和令牌,是绝不可假手于人的物品,然而在李同光看来他与师父早已合为一体,在任辛的手里,他更安心。

他说话牵动了胸前的伤,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。可即使如此,他还是紧紧地抓着任辛的手不肯放,似乎知道自己力气不多,拼尽全力也要把话说完:“北夷人擅长冰遁术,朱殷已听我指令选派军中习水性者加以训练,以茅草铺于冰面子上,可防北夷人偷袭;木头楔子用草绳编织成网,套在人和马的脚上,即可保持正常的行军速度;后方粮草即将送到,北夷后山群狼聚集,可用新鲜带血的肉块置于北夷人营地附近,吸引狼群进入营地扰乱北夷后方……这法子可用,我走之前,已试过一次……咳咳咳……咳咳咳……”

这一次,他一歪头,居然咳出了血来,暗红色的液体喷溅,狭窄的马车里,血腥味更加浓郁。

“我知道,我知道。”

任辛用手按住他胸前的伤口,说道:“如意堂的女子们皆习水性,我特地挑选了北夷出身的人随行,她深谙冰遁术,可助我一臂之力。”

李同光还想起什么,急急抬起手去抓任辛的手臂:“还有,还有!”

任辛看到车外的人在打手势,她们快要启程继续前行了,于是按住了李同光的手,处变不惊的任辛,也少见地有些慌乱。

“好了,朱殷还在军中,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!别说话了!听我说话!”

任辛把李同光抱在怀里,脸颊贴着,心若擂鼓。

“我可是你无所不能的师父,定能凯旋归来……你坚持住,回到京城安心等我回家。”

回家。

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让李同光脱了力,眼眶顿时红了。

任辛看不得他落泪,抬手去擦:“当爹的人了,怎么还动不动就哭鼻子……琉璃暂住府上几日,照顾安乐,她好久没有见到爹爹了,等你回去,记得去抱抱她。”

“安乐出生的时候你发过誓,这辈子绝对不会离开我们,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,不许食言,否则,我……饶不了你。”

“听到了吗?”

“听……听到了。”

李同光笑了,唇齿间满是猩红的血迹,与她十指相扣,“师父保护好自己,鹫儿等您回家。”

“堂主!时间到了!”

任辛临走,额头贴上了李同光的脸,摩挲着,停顿了三五秒,即把人放平在马车上,转身下车,坐上了马,收拾好情绪,她又变成了那个冷静果敢的任辛。 

马车南下,马匹北上,他们方向相反,却始终殊途同归。 


几乎是同一天,任辛到达了前线,朱殷亲自相迎,带着她来到了帐中。

桌上的摆设、墙上的地图,无一不留着李同光的气息。茶几上还有血迹,不难看出,即使是受了伤,他依旧坚持着指挥大军。

“朱殷,现在情况如何?”

“回堂主。”朱殷也转换了称呼,“按照将军离开前的吩咐,冰遁部已经准备好,我们的马车都已经做好了加固,昨天麻城一战,我军成功击退敌军,守住了城池。”

“北夷人的地图有没有。”

“有的。”

把北夷人的地图打开,任辛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找到了他们的指挥处,用桌上的匕首狠狠地插了进去。

“擒贼先擒王。”

这一招,她百试不厌。

“如意堂的五百精锐整编到大部队中,所有人准备好,这两天不再下雪,天气转晴,气温还会继续降,但冰雪已经开始消融,正是我们出击的好时候。”

她轻轻地勾了勾嘴角:“雪停了,狼也该下山了。” 


“来人啊!快来人!将军到了!”

与此同时,侯府乱成了一锅粥。李同光在和任辛交谈过后,伤势越发严重,伤口持续地出血,手脚由于低温开始僵硬,人也早已昏迷不醒,出气多、进气少,若不是一路上全靠参汤、姜汤吊着一口气,根本等不到回京。

“无论用什么方法都要救回将军,否则你们脑袋不保!”

“是!”

最好的官医都被请到了府上,在琉璃的指挥下,开始各司其职,现在已经顾不得是药三分毒了,为了救命,官医用上了最猛、最烈的药方,在药粉撒上伤口的一刹那,李同光猛地睁开眼,禁不住一声惨叫,冷汗如瀑布般留下,在床铺上浸出了印子。

“将军,撑住啊,将军!”

“来人!灌参汤!”

眼看着李同光即将合上眼睛,琉璃冒犯,直呼其名。

“李同光!想想夫人,她如今在战场上出生入死,你难道想她回家后看到满府白绫的样子!”

“想想小公主!她才六个月大,你去了,她便是没爹的孩子!她一辈子被人欺辱、被人愚弄!”

“你若是够狠心,便尽管撒手而去!”

不,不可以,不可以……

他答应过师父要活着等她回家,答应过要抱抱女儿……

他是面首之子从小受尽苦难,他的孩子绝不可以重蹈覆辙…… 

当晚侯府彻夜通明,一盆盆血水倒下水渠,被石块染成了粉色;一件件血衣被端出焚烧,呛人的烟味把人熏出眼泪。

最终在天将破晓时,伤势不再恶化,李同光仍躺在床上无意识地昏睡、发热,但官医回复,精心调理,再过几天,将军会苏醒。

侧室的婴儿还在啼哭,琉璃抱着哄睡,不知小孩子是否心有灵犀,听到了爹爹的好消息,终于止住了哭声,沉沉睡去。


 边境的战鼓从清晨开始敲响。

昨夜下山捕食的狼群在肉块的指引下成功闯入了北夷军营,不仅啃食掉了大部分的粮草,而且造成了不小的伤亡。

这山上的狼群不亲人,咬人都是往死里咬的,且不说是否能活命,就算能活命,伤口不及时处理,瘟疫传播,是迟早的事。

出发前,任辛命军中所有人煎服中药以预防瘟疫,趁着大风呼啸之际,开始了最后的决战。

冰遁术在没有了冰雪的情况下难以施展,如意堂的先遣部队易容潜入北夷军营,姣好的面容之下却藏着锋利的毒刺,不多时便传来捷报,北夷人已经集结于正阳门。

“很好。”任辛戴上了面罩,蓄势待发。


 “想不到安国已经到了如此地步,竟然派你这个副官出任主帅……怎么,不会是没有人了吧?还是说……你家主帅已经命丧我北夷了?”

朱殷穿上了主帅的盔甲,与他正面交锋。

“青云剑乃上等宝物,可惜了,是你们的主帅没本事,配不起这么一把好剑……”

“既然您无心谈判,那便不谈了,咱们一战高下吧!”

朱殷抬手,一声令下,安国军队中爆发出一声怒吼,按照早前制定的计划前进,顿时间两军交战,尘土飞扬。

“谁——!”

忽而,北夷主帅耳边一阵风吹过,未等反应过来,身边已经出现一抹红色,来者毫不客气,剑剑致命。

北夷主帅心下大惊,那人身上分明穿着北夷人的服装,到底是谁!

“啪——”

利剑一挑,北夷主帅的盔甲居然被卸下,下一秒,手中的武器就被踢飞。

他这才看清楚,眼前的不是一个人,而足足有五个红衣人。昨晚狼群突袭,大家疲于应付,放松了警惕,不知何时,军帐已经被人潜入,红衣人手上的毒刺已经沾满了暗红色,想必上面层层叠叠了无数人的血。

“擒贼先擒王?哈,你好大的胆子!”

城楼上战事焦灼,很快,红衣一方占据上风,为首的人将北夷主帅按倒在地。

“睁开眼睛。”

北夷主帅猛地睁眼,是女人?!

只见那人踢开了脚边的尸体,抬手扯下了自己脸上的面罩,不输官中女子的美貌,飞溅的血渍让她浑身散发着阴冷的气息。

她平日动手,最喜“闭眼”二字,在人无防备的时候手起刀落。

然而这次,她反其道而行之,他要这个人清楚,如此狂傲不逊的下场,是什么。

“啊——!”

任辛用剑,沿着他的手腕处直接劈开,一声惨叫,血流满地,青云剑也“哐当”一下落在地上。

任辛把自己手里的剑扔掉,捡起青云剑。

“今日你死在我如意堂的手下,是你的幸运。”

冷笑一声,主帅才看清,刚才在城楼上打斗的,居然清一色都是女子。

“看清楚,我是谁。”

勾起主帅的下巴,“伤我的人,抢我的剑……你是什么东西!”

于是再次手起刀落,青云剑直接割开了主帅的脖子,任辛手提着他凌乱的头发,站出城楼,高高举起项上人头:“北夷人听令!主帅已死,还不快快投降!”

城楼下一片哗然,北夷人顿时失去了主心骨,而安国士兵步步紧逼,一个上午便破了城门,闯入北夷都城,下午五座城池的士兵群起攻击,北夷人群龙无首,很快便退回了茫茫大漠。

“入我安国地界者,死!”

任辛用剑劈开了马车,刻下几个大字,狠狠地插入了草地中。


 侯府。

李同光在昏迷了几天后,悠悠转型,思绪还是混沌,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不痛的,哪怕是心里有坐下来的心思,也无济于事。

“您醒了!”

很快,下人发现了他的异样,连忙飞奔着出了房,没多久,琉璃等人,带着官医,浩浩荡荡地走了进来。

把脉后,官医松了口气:“脉象虚弱,但只需精心调理,很快就能恢复。将军大难不死,必有后福。”

而李同光却不在乎这些,他着急地寻找着琉璃。迷迷糊糊中他似乎见到了任辛,但为何此处不见他人影?

他喃喃道:“师父,师父……”

胸口的疼痛将他再次坠入黑暗。

“夫人带兵出征,昨日传来捷报,北方失地已经收复,夫人正快马加鞭地赶回京城。”

“可有……可有受伤……”

“几处擦伤,并无大碍……倒是将军您,要安心调理才是。”

“何时能回来?”

“回将军,最快也要三日之后了。”

李同光“嗯”了一声,准备闭眼,忽然听到了什么,追问道:“可是小公主哭了?”

下人在侧室应了一声,李同光皱眉,就想下床去看,可是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,差点摔下了床。

在琉璃的吩咐下,下人把小公主抱了过来,李同光下意识想去接,但突然缩回了手,叫人把小公主抱走。

“我身上血腥味太重……不好……不好伤了小孩……快抱走……”

他就这么仰着头,定定地看着小公主的脸颊,连抬手去摸一下都做不到。

小公主的声音渐行渐远,李同光也卸了力,再次陷入了昏睡。


 下人曾送信来说李同光已经苏醒,但一直昏沉发热,她心中着急,到了之后都顾不上进宫禀报,马不停滴地赶回了侯府。

府上前厅一片死寂,任辛不作停留,箭步冲进了后院,推开了门。李同光已经能坐一会儿了,正穿着厚厚的貂皮披风,手里握着暖壶,虚虚坐在椅子上,看着旁边摇椅中的小孩出神。

脸色还是惨白,那一双灿若星辰的双眸都暗淡不少,但一看到任辛,他立刻笑了。

“师父,鹫儿终于等到您了。”

“还在烧着,怎么不在床上躺下,坐在这里作甚!”

李同光伸出手去逗小公主,小公主心情好,小小的软软的手掌包裹住了李同光的手指。

他不作答,却道:“师父,您看,安乐对着我笑呢。”

任辛松了口气,意识到自己长途跋涉,身上一定很脏,于是赶紧先去洗漱换衣,再出现时,换上了紫色长裙,束起的头发也放下,简单扎了个髻。

“这次是鹫儿错了,没能完成圣命,还要劳烦师父您出马……对不起,师父。”

任辛把女儿抱在怀里,香香糯糯的气息让她整个人放松下来:“好了,别这么说,若不是你前期打得好,我们根本做不到速战速决。”

那些应付冰遁的法子、给狼群准备的肉块,还有北夷人军帐的地图,都起到了莫大的帮助。

若不是李同光被偷袭负伤,再坚持七天,他完全可以打赢这场仗。

李同光摇头:“还是师父厉害些。”

他满心满眼都是师父。

任辛替他把有些散乱的头发挽起来:“官医说这次的伤非同小可,只差几分就伤及心脏,往后定要小心调理……可有胸闷气短?”

李同光深吸一口气,淡淡地摇头。

任辛从小看着他长大,这些小动作逃不过她的眼睛,把小公主放下后,用手抚上李同光的胸口,“还说没有。”

李同光不以为意,抬手覆在了任辛的手上,止不住脸上的笑容。

“傻子,受伤了,有什么可高兴的。”

“鹫儿高兴,有一个英雄般的师父,有大难不死的命,享齐人之福。”

任辛动容,捏了捏他冰凉的耳垂,说道:“我也高兴,有一个了不起的徒弟,有一个三口之家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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