茕茕

【狂飙/重生】长夜将尽01

“近日,本市在逃通缉犯永年最终落网,据悉,宫永年曾参与一系列……”

“宫永年,19XX年生,津港市人,早年曾混迹于京海、津港两市,以偷渡走私为生……”

“我们分析啊,这个宫永年,啊,这个犯罪嫌疑人,最大的特点就是心狠手辣,不择手段上位,当年在强盛集团……”

宫永年的庭审今天开始,网络、电视、广播铺天盖地的关于宫永年的事迹,就连街边买的报纸,头版头条也是宫永年被拷着手铐的大照片。

“秦队,我以为你会去听庭审呢?”

细细的银针插在膝盖周围的位置,中医大夫是个满头白发的老人家,一边下针,一边和患者闲聊。

他不知道面前这个气定神闲的男人是谁,直到某天乌泱泱来了一大波领导,他才被前台八卦的护士告知,这个定期来针灸的人,就是在宫永年案立下一等功的西关支队秦驰。

“嗯。”秦驰斜靠着沙发,用胸腔共鸣出一声应答,“听不听结果都一样。”

“那是——”中医乐呵呵,天生带着些老父亲的慈爱,“有什么事情重要的过来我这里扎针呢。”

正聊着,从外头风风火火闯进来一个年轻男人,挑染了一头时髦的奶奶灰。

“哟!小路队长来了呀!”

“哎呀我哪是什么队长呀,别说笑了。”

依旧是风风火火地坐下,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透明收纳袋,袋子里两三颗蓝色的药丸:“秦队,你落下了这个,现在吃么?”

“等会儿吧,结束了再吃。”

“哎,行,我下车先把车热热,这天气,怪冷的。”

说罢,年轻人拢了拢风衣又走了,一刻也停不下来,老中医啧啧啧啧,说你们俩真是一动一静,俩拼图似的。

“走吧,不留你啦,小路队长等着呢?”

秦驰抿抿嘴,站起来跺跺脚,是比之前松一点儿,道谢之后去前台倒了杯温水,吞下一颗蓝色药丸,丢了纸杯之后推门离开。

外面阵阵寒风刺骨,受极端气候影响,今年冬天的温度创五十年新低,津港罕见地飘起了雪水,落在他的毛呢大衣上,挂了一滴滴的灰色水珠。

“秦队!”

路铭嘉不知从哪里跳出来,小鹿似的蹦上楼梯,握住了秦驰的手肘,“走吧秦队,车在那呢。”

有点远,刚才估计找了好久的车位吧。秦驰心里默默地想着,抬脚往下走去。

是身上的衣服湿了吗?他总觉得步履十分沉重,脑袋也昏昏沉沉。

刷——

“秦队!”

突然间一阵阵猛烈的眩晕袭来,让他来不及吐出一个字,只听得一个熟悉的呼喊声,便陷入了无尽的黑暗。

 

“秦队,秦队……”

耳边一阵轰鸣声,秦驰感觉自己的胸腔被压着,无法呼吸,好不容易睁开双眼,却看到一张陌生的面庞。

职业病一般,秦驰心中警铃大作,几乎是强迫自己恢复清醒。

“秦队,终于找到您了,会议马上就开始了,您喝口水,跟我来吧。”

会议?什么会议?

秦驰避开了眼前这个穿着警服的人的所有肢体动作,扫过他的警号,不认识。

“你是谁。”

秦驰下意识把手往腰间放,尽管那里并没有武器,但是他摸到了自己身上的制服特有的材质,他居然也换上了警服。

“哎呀!忘了自我介绍,秦队,我是京海市刑侦大队的,您叫我小王就行。”

“京……海市?”

秦驰感觉到了久违的头痛。

“您怎么了,您还好么!”

几乎是摔倒在椅子上,秦驰的手边放着一本小册子,上面写的是——欢迎津港市刑侦大队来我队莅临交流……

暨西关支队秦驰调任仪式。

不可能,京海市几年前就已经和临近的两个市合并为新的发展区了,现在不再有“京海”这个行政区划。

落款,日期,2015年。

2015年?

秦驰,一个重点高中年级前十的理科生,警校优秀毕业生兼津港市西关支队副支队长,自问人生前几十年坚持唯物主义不动摇,可是眼下一切的一切正在以光速颠覆者他的三观。

半年前才把弹片取出来的头开始剧烈地疼痛,面色煞白。

眼前的小警员同样也是面无血色,不是怕的,是愁的,会议马上开始,他可不能出纰漏啊!

“……没事了,去吧。”

冷静最终战胜了对于未知的恐惧,秦驰长出一口气,不愿为难眼前的警员,站起来整理衣冠,跟随指引来到了会议室。

会议室人满为患,全部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自己身上,惊讶、不解,看得秦驰头皮发麻。

 

“让我们热烈欢迎津港市的同僚们!掌声欢迎!”

“下面,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,欢迎局长致辞!”

掌声一浪高过一浪,而秦驰呆坐在首排,脑子里却是不亚于星球大战的荒诞情节。

我是在做梦?

……

“来,大家都来认识一下……”

……

还是手术的后遗症?

……

“这位是郭局,这位是我们的支队一队的队长,张彪。”

……

或许是中药剂量太大的副作用?

……

“这位是小陆——”

……

“小路?”

秦驰猛地回神,他也在这?

但并不是,只见刚刚自称是张彪的人把躲在最后排的一个小年轻拉了出来,咬着牙提醒道:“叫人。”

小年轻苍白着嘴唇,颤抖着声音喊道:“师,师父……”

被张彪瞪了一眼。

“秦,秦队……我叫陆寒。”

“陆……寒?”

“陆寒,大陆的陆,寒冷的寒。”

秦驰迟缓地点点头,一下子太多的信息涌进大脑,他的神经快要崩溃了,急需休息。

于是他面无表情地问道:“我的办公室在哪里?”

“在这边,您跟我来。”

只可惜他这副因为疲劳出现的不冷不热的表情被解读为高冷与严肃,众人开了条道,由张彪带到了他的办公室。

人陆陆续续散去,只有陆寒还停留在门口,他看着秦驰的眼神与众不同,吃惊,似乎还有些兴奋和激动。

秦驰的第六感告诉他,这个人不简单:“你?”

“哎,师父……不,秦队,秦队。”

做这一行的,最重的话抵不过一句“师父”,秦驰面对着陆寒没办法说出太重的话来,或许他的师父曾坐在这个办公室,或者他和师父失去了联系,当然更可能的是他的师父已经不在,总而言之,渐行渐远。

想到这里,秦驰叹了口气,下了“逐客令”。

“我不是你的师父。”

“好的,我知道,秦队。”

陆寒的头一低再低,秦驰回头,看见他手上还拿了个档案。

“放着吧。”

和桌面上的卷宗没什么不同,秦驰以为他是来送东西的,朝桌子努了努嘴巴,可是陆寒却走到了桌子的对面,用一种非常庄重的形式,将手里的卷宗双手奉上。

“……”

秦驰不说话,吊着眼尾看他。

“秦队……”陆寒低着头,深吸一口气,一副慷慨赴义的样子,“我想让你看看这个卷宗!”

瞟一眼,强盛集团。

“我们分析啊,这个宫永年,啊,这个犯罪嫌疑人,最大的特点就是心狠手辣,不择手段上位,当年在强盛集团……”

这个在七一四卷宗开头被一笔带过的名词,勾住了秦驰的视线。

 

“为什么?”

“因为……因为档案科不允许放,所以我单独拿过来了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因为这是个大案!秦队,如果你真的是为了京海市,真的想做好一个警察的本分工作,就不应该漏掉这一份卷宗!”

“……”

 

那份卷宗独受恩宠,被秦驰单独拿到了单位的宿舍,拿到了台灯之下。

发生在半年前的一单军火走私案,地点在京海市第二码头,审到现在几个月了,没有拿出一份分量够重的证词,板上钉钉的主要嫌疑人仍然在第二码头逍遥法外,没有证据,不能抓人,只能放人,过两天又有一艘货船即将出海,看来是一点想动手的打算都没有。

而这个主要嫌疑人和2006年莽村拆迁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,根据线人提供的线索,是强盛集团的一个地下钱庄。

2006年的卷宗也被陆寒十分贴心地一同送来了,陆寒的态度很明显,就是想让秦驰新官上任三把火,把这件事情解决掉。

但秦驰不着急看,强盛集团、军火走私、宫永年……这三个关键词在他的脑海里萦绕。

他靠在椅子上,嘴巴抿成一条线。

他记得七一四的卷宗提到,2015年的宫永年刚进入了强盛集团,从偷渡跃升到了贩卖军火,这是他人生的一个转折点,是他的势力发展壮大,最后离开京海回到津港另起炉灶,是一切一切的导火索。

假设,他真的回到了2015年,假设,他把宫永年起家的源头掐掉,那是不是意味着,宫永年不会成为津港的一大毒瘤,那惨烈的七一四也不会发生?

秦驰不敢相信自己这个大胆的推测,转眼,看到了一个重复出现的名字——安欣。

他是2006年莽村拆迁案的主要负责人之一,可是到了2015年的卷宗,他的名字如人间蒸发,没有留下一点痕迹。

2015年的京海市发生了什么?他在这个世界会遭遇什么?

秦驰撑着头,摩挲着额头上的那条疤痕,在杂乱无章的回忆里努力找寻关于京海的消息,他只记得强盛集团是京海市的龙头企业,当然,到了他所在的2021年,强盛集团随着调查组的到来最终落网,这件事引起轩然大波,相关案例在各种会议被反复提起,成为完美的反黑案例。

但是,2015年的卷宗,关于强盛集团的卷宗……

车祸?枪战?受贿?

没想起多少,但是头已经开始剧痛,眼下没有止痛药,秦驰最终摁着额头,无力地倒在了床上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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