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鱼头】再一次01
“爸，我回来了。”张一健背着个斜挎包进门。
屋子里热闹得很，到外讲学的范志岳回来了，给每个人都带了礼物，厨房里挤满了人，一阵阵香味飘散开来。
“鱼仔刚刚回房间啦，你也快点去洗个脸换衣服，出来吃饭。”
“好。”
要是自己早一些下班，说不定还可以和老婆去兜兜风呢。一边走，张一健有些遗憾地想着。
“鱼仔——你怎么了？”张一健走进房间，看见鱼仔趴在桌子上，衣服也没有换。
“嗯？你回来了？”鱼仔这才反应过来，深吸一口气坐直。
“你怎么了？你又不舒服了？发烧了吗？你躺下来休息一下吧？”张一健有点慌，手忙脚乱要把她扶到床边。
“没事没事，刚刚换了新药，我不是很习惯，麦医生说这是药物的副作用，很正常的。”
“要么我带你去医院看一看——”
“都说没事了，爸刚刚回来，大家很久没有聚在一起了，我不想扫了大家的兴。”鱼仔站起来，准备去换衣服，“趴了一会儿，感觉好多了，换衣服啦——”鱼仔把一脸担忧的张一健推到衣柜前。
“鱼仔，你怎么不吃了？”笑姐特别留意到她停下了筷子，“你是不是又不舒服了？”
笑姐一句话让有说有笑的大家都停了下来，看着范子妤。
“没事啊。”范子妤哭笑不得，“今天下午和同事吃了下午茶，没什么胃口。”
“那你也要记得喝汤，我炖了三个小时的。”
“知道啦。”
自从大家知道自己有这个病之后，一个个草木皆兵，有什么风吹草动都紧张的要死，连范子妤都不知道这是件好事还是坏事，在被大家温暖着的同时，又愧疚的认为自己给大家增添了太多烦恼。
吃过晚饭，张一健一直跟着范子妤回房间。
“我回房间拿东西呀，你这么紧张干什么，快出去招呼一下大家——”范子妤哭笑不得。
“招呼什么，那帮人把我家当做自己家的，不用招呼，我来关心我老婆。”
“啧——你好烦呐！”范子妤伸手去捏张一健的脸。
夜深，客人都离去，一家人坐在客厅，悠闲地聊天看电视。
“我们好久没有这样坐在一起了。”范子妤窝在张一健怀里，做个饭来张口的小孩，一口一口吃着张一健递过来的水果。
“够了够了，你也吃吧。”
“一人一半。”
“这么小块一人一半？”范子妤盯着小叉子上月亮一般弯弯的苹果块，张开嘴巴咬住苹果的一端，张一健快速地贴上去，卡擦一声咬掉了苹果的另一端。
“啧——”她后知后觉自己被耍了，锤了一下他的胸口。
“喂喂喂，你们两个有没有搞错啊，没看见还有这么多人呐？”美雪首先提出抗议。
“你们两个抱的这么紧，半斤八两啦。”张一健指了指抱在一团的美雪和ben。
“对了，鱼仔，最近身体还好吗？麦医生把你的情况都告诉我了。”
“爸，你都——知道了？”范子妤原本想瞒下这件事，但是她忘了，以范志岳在医院的人脉，想知道自己的情况一点都不难。
“是。其实这次去讲学，我还有一些新的收获。在一次交流会议上我认识了一位专门研究星形细胞瘤的专家，现在在英国进行临床研究。”
“是吗？”
“其实我们以前一直都认为，这个肿瘤没有办法完全去除，但是依照这位dr.Lo的研究，如果在我们现在通用的手术，电疗之间加上药物控制，三管齐下，有很大的概率可以完全切除肿瘤。”
“那爸，我们可以在香港做手术和电疗，再从那位dr.Lo那里买药，这样子就可以帮鱼仔完全恢复了。”
夫妇二人相对而笑。
“一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，但是这位dr.Lo说，他的整个疗程和现在的治疗方法有很多差别，从手术，到电疗，到吃药，都会比你以前经历过的要痛苦许多，而成功率，有50%，所以，鱼仔，我想听一下你的意见。”
“也就是说，如果我要接受这个治疗，一定要去英国？”
“是。”
“如果治疗不成功呢？”
“……”范志岳犹豫了，“比现在治疗失败的后果很糟糕，如果不成功，或者出现什么意外，连性命也保不住。”
“……”一时间大家的沉默了，刚才我喜悦与希望瞬间黯淡。
范子妤脑子里闪过许多画面，大家担忧的神情，自己夜晚惊醒的无助和恐惧，还有无尽头的药物治疗，不可预知的未来。她看到张一健紧紧握住自己的手，一半的胜算，自己可以永远脱离苦海，可以和张一健白头到老，可以有自己的宝宝而不需要提心吊胆，可以回到自己熟悉的心胸肺科……
是的，她想重新获得这一切。
“我想……试一下。”时间无声地过去，范子妤鼓起所有的勇气，说出了自己的决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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